我嫁给了我的死对头。
新婚当晚,我手中发簪抵在他心口,他袖内短匕搭上我颈侧。
我看着孟勘,冷笑,「哪家的郎君如首辅大人一样,洞房花烛夜,还贴身带着匕首。」
他抿着唇角,轻嘲:「谁娶的新妇像郡主这般,心思歹毒,随时想着取人性命。」
人都说大梁有四害。
镇远将军跋扈,掌印督公险诈,内阁首辅表面君子,实则就是一尾毒蛇,而临川郡主行事最是狠辣。
这内阁首辅说的是孟勘,而临川郡主,说的正是我谢怀嬴。
镇远将军和那掌印太监,原本权势更盛,只可惜风头无两时,做了泉下野鬼。
就死在我与孟勘手上。
镇远将军赵渎,功高震主,手握兵权,素来瞧不起读书人,却被孟勘一介文臣,一杯毒酒送上了西天。
司礼监掌印俞程,手底下冤魂无数,当年恰是被我一个柔弱不起眼的郡主,拿一支发簪,就这么捅穿了心窝。
皇帝那老东西,睁一只眼,闭一只眼,高坐庙堂,巴不得他们死得更快些。
这朝野上下的威胁,死着死着,就只剩下我和孟勘,针锋相对,互相使绊子。
皇帝老儿一拍脑门,一道圣旨赐婚了事。
这些年来,我在他授意下,狂妄骄纵,坏事没少干,揣摩圣心更是一把好手。
圣旨接到手里,我一琢磨,明白了。
他想让我死。
孟勘此人,长得人模狗样,其实心比砚台里的墨汁还黑。
皇帝老儿将我指给了他,就是明摆着把我这颗棋子弃了,却还想让我发挥余热。
就冲他打的这一手好算盘,如果我不是当事人,还真得忍不住给他鼓鼓掌。
我倒不怕孟勘。
他固然心狠手辣,可我也不差。
他说到底还是个正儿八经的进士出身,读书人,心再黑也不过使些手段。
我多少习过武,不至于在他面前跌了份。
我蒙着喜帕,坐在洞房里,把发间一支簪攥在了手上。
待脚步声近,眼前大红色骤然一轻,我手中的簪子也正抵在了他的心口。
与此同时,颈侧一凉,有一把匕首寒意凛凛地贴了上来。
抬头便是孟勘那张清贵的脸。
举朝上下,生得好皮相者,尚有几人堪数,但论气度,孟首辅称其二,便无人可居第一。
他今日穿一袭正红的圆领长袍,衬得整个人灼灼然,原本有些疏冷的轮廓柔和几许,眉目透出些艳色。
一开口,嗓音也如掷玉投珠:「郡主,得罪。」
好一个得罪。
我看着他冷笑,「哪家的郎君如首辅大人一样,洞房花烛夜,还贴身带着匕首。」
孟勘一展眉,眸色寂寂,「谁人娶的新妇,又能像郡主这般,心思歹毒,随时想着取人性命。」
他说得有理。
但若非心比蛇蝎,我就不是临川郡主谢怀嬴了。
我攥着手中发簪,眯了眯眼,仍要往前送,却只觉手臂一阵脱力,浑身发软。
孟勘顺势拉过我的手,将那发簪取了,抛在一边,款款走到案前,慢条斯理地拨灭了耳炉中的熏香。
轻巧从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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